[樂游網導讀]魔獸世界5.0以及出來有一段時間了,相信有不少玩家對于《大地的災變》與《熊貓人之謎》的過去情節非常感興趣。下面我們將為wow玩家帶來官方小說,講述二者的過渡故事。
魔獸世界5.0以及出來有一段時間了,相信有不少玩家對于《大地的災變》與《熊貓人之謎》的過去情節非常感興趣。下面我們將為wow玩家帶來官方小說,講述二者的過渡故事。
“……正當地鐵開始上一個斜坡的時候,那個丑陋的綠地精就跳向我!”麗麗·風暴烈酒把手指彎起來湊到臉邊,盡力做出一個咆哮的地精最為夸張的表情。她朝分散在山腰的其他年輕的熊貓人靠近,渴望得到他們的注意。
一個小姑娘躺在地上滾動,大聲地打鼾。口水從她的嘴角流出來,落在她臉頰的白毛上。另一個熊貓人抬起頭,黑色的眼圈在書的上方出現了一小會兒,隨后又看不見了。還有人很大聲地打哈欠。在麗麗周圍,每一個聽得見她說話的熊貓人幼崽都露出了無聊的表情。即使是她的兄弟西塞,也毅然決然地忽視她,撿起稻草稈并把它們打成結。
“——不過我直接踢向那個地精的胸口,于是他就飛出了車廂,撞到了一面墻上。然后他就爆炸了!轟!”
有人咳嗽了兩聲。
“好吧,他的藥水爆炸了,”麗麗改口道,提高了音量,“可那真的很刺激!”
“是,我們知道了,麗麗,”一個幼崽說道,他正心不在焉地用手指在地上畫著花紋。“你和我們講過無數遍了。”
“陳,你怎么不給我們講個故事?”另一個幼崽提議道。
“嗯?”陳正坐在一棵巨大的玉蘭樹的樹枝下在毯子上擺弄一套陶制酒杯,他抬眼看了看。下午的陽光透過樹枝,在一大群聚在一起野餐的熊貓人身上灑下金色的斑點。在這個溫暖完美的一天里,幾乎每個人都決定了要爬到神真子的大龜殼的頂坡,沐浴在太陽的光輝中,以此度日。
“我想聽你在鷹巢山和四個矮人進行喝酒比賽的故事!”
“嘿,我在和你們所有人說話呢!”麗麗插話道,明顯被惹怒了。“我在鐵爐堡的時候,見到了麥格尼國王,然后——”
幼崽翻了個白眼。“麗麗,你一提起麥格尼國王就閉不上嘴!我們在問陳呢!”
麗麗怒氣沖天,目露兇光,張嘴想要反駁。
“嘿,聽著,麗麗有很多關于自己的好故事,”陳說。“不過,你有件事弄錯了,小潘多萬。”他朝他們使了一個狡猾的眼色。“不是四個矮人。是五個。“其他幼崽欣然笑起來,但麗麗卻沉下了臉。陳看起來沒有注意到,繼續說道,“還有,說到喝酒,你完全在分散我對禮儀的注意力。
“我很遺憾啤酒不怎么樣,”陳一邊把酒杯裝滿,一邊向一群成年熊貓人道歉。“不幸的是,在巨龜島上沒有多少種釀酒原料。”
"“我確定它還是很好喝,陳,”一個長老回答道,慈祥地接受了她的飲料。“我們最好的釀酒大師回來了可真好!我們都很想你。”
“你們太好了,”他咧嘴笑道。
“陳,快,給我們講個故事!”一個幼崽大叫。
“稍微等等。先讓我為你們的父母上完酒吧。然后我會給你們這些孩子準備些茶水,我們就可以講故事了。”
“有一次我差點被一個食人魔吃掉,”麗麗說。“那還真恐怖。”
“我們知道,麗麗!你能安靜點嗎?”另一個幼崽喊道。“陳有很多我們沒聽過的故事。”
她接著向前跋涉,踢著路上散落的小石塊并追著蹦蹦跳跳的小石塊走下面前的斜坡,以此發泄不滿。自從她結束和壯波的旅行回來之后,生活就變得越來越無趣。
“好,好吧,就這樣吧!”麗麗舉起手臂。“一直纏著我叔叔吧,我想。”她滿懷期待地看向陳,希望他能聽她講故事,可他卻已經走到山坡的另一邊,全神貫注地聊天。她改變了戰術。“或者,也許你們可以給我講講自己的故事。你們知道的,關于你們在山坡上采花以及書法課不及格的那些日子?我想不到其他更讓人興奮的事了!”
幾個幼崽氣憤地抗議并開口讓斗嘴升級。
“嘿,孩兒們!”陳及時過來打斷他們。“誰想喝茶啊?”
此起彼伏的“我,我!”回應道,而麗麗發現當陳的邀請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從她身上引開時,自己就被忽視了。她趁機離開了山坡。一離開野餐者們的視線范圍,她就吐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天。臃腫的白云懶懶地溜過天空,不時地擋住太陽又把它露出來,讓大地撒滿陽光。
她接著向前跋涉,踢著路上散落的小石塊并追著蹦蹦跳跳的小石塊走下面前的斜坡,以此發泄不滿。自從她結束和壯波的旅行回來之后,生活就變得越來越無趣。她的父親,昌博,再看到她時,一會兒欣慰一會兒憤怒,而當陳詳細解釋了波的命運之后,這一情感的波動就更劇烈了。
麗麗一想到波就心情沉重。陳不斷向她保證說波的死不是她的錯,麗麗在純理智的角度能夠理解。但她腦海里那個殘忍又低沉的聲音卻從未讓她忘記,如果她沒有決定離開巨龜島神真子,波有可能還活著。
麗麗回到了現實,遠離她的愧疚,并意識到她無意中走上了通往大圖書館的路。她盯著圖書館所在的宏偉神殿,精神振奮。圖書館一直都是她的避難所,她可以在書頁間或書信內放松自己,而那正好是她現在應該做的事。她急切地跑過敞開的前門。
屋內,讓人舒服而又熟悉的墨水和羊皮卷的氣味讓她放松。麗麗從書架上取了一本厚厚的地圖冊和一疊皺皺巴巴折角了的信,撲通一聲坐到一把軟軟的椅子上。她把卷軸放到附近的書桌上,讓書隨意地在腿上翻開。
悲傷沼澤在書頁上蜿蜒,是用高貴的綠色和棕色墨水畫出來的。這個地圖很古老,麗麗很早以前就在家里的個人日記本上臨摹了大部分的圖,于是她幾乎能把它背記出來。麗麗斜靠著書桌,在她放在那兒的紙中搜尋,知道她找到了要找的東西。
這封陳的信詳細記述了他探索一片土地的經歷,那里曾是悲傷沼澤南部地區,而現在被叫做“詛咒之地”。現在,邪惡的魔法已經滲透進世界間的裂縫,讓繁茂生長的植物枯萎,凡其所經之地都只剩下光禿禿的紅色土壤。正文中解釋說那個裂縫是被一個十分強大的法師麥迪文打開的,而他得到了另一世界的獸人的幫助。這封信并沒有對這個話題進行深入闡釋,而圖書館里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關于詛咒之地或麥迪文的介紹。他一定是在麗麗在神真子的族人們放棄勇敢冒險精神很久之后才出生的。麗麗想知道現在的沼澤地圖會是什么樣。距陳寫這些信已經好幾年了,而他的回歸就意味著將不再有來自外界的任何新消息。
麗麗又開始心不在焉地翻著信,但里面的話再也不能引起她的興趣。它們保持靜態,墨水在陳曾見過的那些裝訂在一起的記錄上慢慢地褪色。麗麗知道,除開他們在迷蹤島上離群索居的生活,這個世界沒了他們仍舊在不斷改變。
她沉著臉,把所有東西塞回書架上。她覺得就像是受餓了很久,坐在一桌酒菜面前,正要開動,卻被人從她眼皮子底下把食物全撤走一樣。世界遠比任何話語或圖冊能表達的更為廣大而美麗,而她只碰到了它的表面。在神真子這兒沒有她要的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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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我們有一頓真正的大餐!菠菜和胡蘿卜燉雞湯,五香蒸魚,當然了,還有米飯,” 昌博把晚飯端上桌,開心地向麗麗,西塞和陳宣布道。“特別是說說這湯怎么樣;我用了全新的食譜。”
“聽起來就很美味,博,”陳說。“多謝你邀請我過來。”
昌博對著他做的晚飯驕傲地笑了笑,然后在餐桌入座。“你們今天都過得好嗎?”他問。“天氣很好。我希望當時沒有錯過野餐。”
“我們知道你很忙,爸爸,” 西塞回答道,給自己端了一堆魚。“不過,那很有趣!”
“還好吧。”麗麗聳聳肩。
西塞翻了個白眼。“你只是在生氣沒人想聽你的故事,”他取笑道。“陳的故事要好得多,不是嗎,陳叔叔?”
“呃……”陳喝著湯結結巴巴地說。麗麗一邊惡狠狠地往嘴里塞飯,一邊對她的兄弟怒目而視。
“陳叔叔和我們講了他差一點就殺掉大獸王雷克薩的故事!” 西塞沒注意到陳和麗麗兩人的不適,繼續說道。
“什么?” 昌博的眉毛幾乎都要飛到發際線上了。“那聽起來像是一個暴力事件不必告訴小孩們吧,陳。”
“嗯,好吧,那是有點不合適,博。”陳撓了撓后腦勺。“其實,那個故事的重點在于,事實上他喝了一些我的啤酒,那酒很烈,他就控訴我想要殺掉他!”他尷尬地大笑。“看到了吧?這,呃,這很搞笑……”
昌博仍舊板著臉。
“其實,那個故事的重點在于,事實上他喝了一些我的啤酒,那酒很烈,他就控訴我想要殺掉他!”他尷尬地大笑。“看到了吧?這,呃,這很搞笑……”
“但故事的結局不是這樣的!” 西塞堅持道。“你們倆不是到塞拉摩去打普羅德摩爾將軍和——”
“夠了!” 昌博打斷了兒子。他憤怒地盯著自己的兄弟。“你必須想想自己樹立了一個什么榜樣,看看當麗麗必須繼續看完那些信的時候,她身上都發生了些什么!”
“在我身上,什么都沒發生,爸爸,”麗麗小聲抗議道。“我就在這兒,你知道的。我能聽見你在說什么。”
“陳,那樣的談話會造成嚴重的后果。”
“嘿,看著我!噢,慢著,你看不見我,因為我是麗麗·風暴烈酒,神奇的隱形熊貓人!”
西塞一個人留在餐桌前,將湯里一塊胡蘿卜吸進嘴里然后慢慢地咀嚼。他朝廚房看了眼,接著看向樓梯,再把食物吞下肚去。
“熊喵人木油貝殼,麗麗,” 西塞滿嘴食物地咕噥道。
“這只是個比喻,你這個笨蛋。”
“別滿嘴食物的時候說話,西塞!你也別罵你兄弟,麗麗!”
麗麗瞥了一眼父親和兄弟。“我不敢相信你們竟然一點都不好奇。世界上的人們是什么樣的?他們的城市,他們的土地是什么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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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都不好奇,如果那個世界包括你所說的差點被食人魔吃掉的事兒的話,麗麗。” 西塞大聲地吞咽著食物。“我是說,陳叔叔的故事很酷很好,但是——”
“噢!你做的這道魚太好吃了,博。萬分感謝這頓晚餐!”陳大聲說道。
“‘被食人魔吃掉’?” 昌博從椅子上跳起來。“你在編故事嚇你的兄弟嗎?”他雙手撐起向前傾,緊緊地盯著女兒。
“沒有!”麗麗大喊,十分憤怒。“我沒有編任何故事!我是說,好吧……我被那個食人魔俘虜了,我告訴過你,雖然說‘差點被吃掉’是有點小小的夸張——”
“夠了!” 昌博怒吼。“聽聽你在說什么!前一秒還在說你身上‘什么都沒有發生’,接著就隨隨便便提醒我們一個食人魔俘虜了你!那你現在還堅持說外面世界又精彩又浪漫嗎?“你都沒有從波的死里學到些教訓嗎?”
所有人,甚至包括西塞都呆住了。麗麗低下頭盯著她的盤子,斜眼向上瞥,好像有一把愧疚之矛直插入她的心臟。
“那不是她的錯,博,”陳輕輕地說。
“確實不是她的錯,” 昌博讓步道,死死盯著麗麗,“可如果她沒有跑掉的話,那就永遠都不會發生。”
淚水咬噬著麗麗的眼角。有多少次她自己也這么想?她咬緊牙齒,又憤怒又羞辱。我不會哭。我不會哭。我不會……
“昌博,難道不是你派波跟著麗麗的嗎?”
“你想表達什么,陳?”
“‘被食人魔吃掉’?” 昌博從椅子上跳起來。“你在編故事嚇你的兄弟嗎?”他雙手撐起向前傾,緊緊地盯著女兒。
陳嘆了口氣。“只是推斷如果怎樣就會怎樣的話,純屬浪費時間。麗麗當時也沒法比你更準確地預測將來。”
“我不能?” 昌博轉而向他的兄弟發火。“在神真子這里還發生過相似的事嗎?我們的家園是最安全的——”
“是的,”陳堅定地打斷他。“對李秀來說是這樣。”
一提到麗麗和西塞的媽媽,餐桌周圍的氣氛變得更加不舒服了。昌博低下頭,幾乎是憤怒地顫抖了。
“還有,”陳毫不留情地繼續說道,“王佑失蹤很長一段時間了。他也有可能死掉了。”
“說這些,” 昌博抬頭看著陳,咆哮著說,“有什么意義嗎?”
“漁船出發了。卻不是所有人都回來了。比如王佑,比如……比如你的妻子,或我們每個同伴一樣,博。”不管我們在哪里,都會有風險。你不能控制它。”
緩慢而無聲地,昌博坐到他的椅子上,明顯激動地發抖。
“爸爸,”麗麗大著膽子說,“我想看看這個世界。我會小心——”
“就算只是考慮這事你就是個該死的蠢貨!” 昌博猛地用拳頭砸桌子,把陶盤都震響了。“這個世界是個危險的地方,就像你們親愛的陳叔叔剛剛適時提醒我們那樣。你還是個孩子。你想落得和波一個下場嗎?或者像你媽媽一樣?”
“昌博!”陳尖銳地訓斥他,但在這話說出口之前,麗麗就已經強忍住哭聲跑出了房間。他們聽到從樓上傳來咣當的關門聲。
陳平靜地盯著桌子那頭在胸前交叉著手臂滿臉敵意的昌博。他僵硬緊繃的下頜實際上刺激了陳來挑戰他。
“說句話啊,親愛的兄弟,如果你愿意的話?”陳指向更遠處無人的廚房,盡可能禮貌地問到。
“好吧。” 昌博粗暴地站起身,走向那個房間,而陳緊隨其后。.
西塞一個人留在餐桌前,將湯里一塊胡蘿卜吸進嘴里然后慢慢地咀嚼。他朝廚房看了眼,接著看向樓梯,再把食物吞下肚去。
“好吧,這真奇怪,”他向空無一人的房間宣布道,然后又給自己取了第二口食物。
陳幾乎是把昌博推出了后門,來到了屋后那個有頂的門廊。“你對麗麗太不公平了,”他說。“她想去旅行,這并不是罪。”
“那很危險!” 昌博生氣地說。“不管你說什么,外出旅行都比呆在這兒要危險!” 李秀和王佑可能死去了,但那都是意外。波卻毫無疑問是被殺死的!你難道希望麗麗也被殺掉嗎?”
“別再提那事了,說的就像那不可避免一樣!她那時什么都不能預見!襲擊者在找潘達利亞珍珠,或者他們認為王佑找到了隨便什么東西,而他們認定麗麗知道它在哪兒的原因只是她是個熊貓人!至于食人魔,它在追的人是我,如果我再早一些找到波和麗麗的話……”
“你說的這一切都只證明了,對我們的敵人而言,每一個熊貓人都是一樣的。” 昌博在門外的燈籠下來回踱步,在那橘紅色的燈光下他臉上憤怒的表情愈加夸張。“麗麗呆在這兒比在其他地方更安全!”
陳搖了搖頭。
“如果她不愿意的話你就不能強迫她留下;她已經向你證明過這一點了。你不能保護她一輩子,而你試圖這么做只會破壞了自己的一片好心。”
“好吧,看起來你比我還知道該怎么教育我的孩子!” 昌博譏諷道。
“不,昌博,我只是想說我了解她的感受。我在她那個年紀的時候,父母說的或做的任何事都沒法改變我的想法,所以為什么你會覺得你的行為能夠改變她的想法?她自己會做選擇。”
“她自己的,錯的選擇。魯莽地跑掉遇見危險,拋棄她的家人,逃避她所有的責任……”昌博開始一個一個地扳著手指,數落麗麗的錯誤行為。“讓我們僅憑零星的信件才能知道她是否還活著——”
“不,昌博,我只是想說我了解她的感受。我在她那個年紀的時候,父母說的或做的任何事都沒法改變我的想法,所以為什么你會覺得你的行為能夠改變她的想法?她自己會做選擇。”
陳皺眉。
“從不組建一個她自己的合適的家庭——”
“博,你怎么知道她今后不會這么做呢?”陳迷惑地問。
昌博看起來沒有聽見他說什么。
“連自己兄弟的婚禮都不參加——”
“西塞娶了誰?你這是無理取鬧……”陳聲音弱下來,話只說了一半,突然間明白了。他盯著消失在黑暗中的走廊欄桿,想起好些事,突然間腦中一片空白。昌博對此毫無察覺,一直列著麗麗可能犯下的罪狀。
“都是我的關系,”陳柔聲說道。“是吧,昌博?”
昌博突然靜了下來,呆立在那里,不愿看陳的眼睛。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讓人異常難受。陳盡量讓自己堅強面對兄弟一連串的指責,這些可能是他醞釀忍耐多年的話了。
“我們的對話到此為止。”
昌博跺著腳回到屋內,狠狠地關上身后的門。
***
麗麗那一夜難以入眠。她輾轉反側,父親每一句尖刻的話都在毫無留情地撕扯著她的意識。最后,天空漸漸變亮黎明就快來臨,她才放棄,爬下床穿好衣服。
她的梳妝臺上放著一個小的陶罐,就像波以前裝滿水掛在訓練法杖上兩端的那種,她以前也常用那些法杖訓練平衡和演練各種姿態。她把它翻過來用雙手捧著,感受著熟悉的重量,然后把它別在腰帶上,躡手躡腳離開了家。
這時的神真子是那么寧靜,麗麗覺得她都能聽見腳下露珠濺起來的聲音。朦朧的陽光下,樹枝之間的蜘蛛網就像脆弱的閃光的蕾絲。麗麗一邊走,一邊彎腰采長在鋪路石頭的縫隙間的一叢叢鮮艷的花,再把它們分成兩個不太規整的花束。
在小路盡頭,由一座座城墻以及驕傲的獅子守衛保護,壯麗的禪杖林在她的面前顯現。想要進入這片美麗樹林的熊貓人都得在一場戰斗中打敗守衛,而麗麗在很多年前就辦到了。守衛向她低頭示意,走到一旁放她通行,而她也低頭回敬。麗麗很久沒都沒來過這里,但在一小群園丁尋找潘達利亞靜心呵護下,樹林還是和一直以來那樣一塵不染。日出后不久,園丁們就會來這里把夜里散落在神龕附近的落葉掃走,不過現在她還是孤身一人,對此也很高興。
麗麗和西塞的母親,李秀,在他們剛出生不久就在一次捕魚事故中淹死了。麗麗對母親沒有什么太多記憶,可雖然她很少直接感到喪母之痛,但卻常常強烈地因此覺得心痛。她在風暴烈酒家族神龕前跪下,將一小束花擺在祭壇上。
“媽媽,我好想你。”麗麗呼出的氣融進了清晨的空氣中。“爸爸不懂;他永遠也不會懂。但陳叔叔不想讓爸爸生氣。”她猶豫著,幾乎不敢大聲說話,雖然樹林像被遺棄了一般安靜。“你懂的,是吧,媽媽?我不可能永遠呆在這兒。我就是不能。”
麗麗后仰坐到草地上,將大腿抱在懷里。她將頭埋進膝蓋,安靜地思考,聽著山頂大樹枝頭的鳥兒們高唱清晨第一首歌。在腿還沒僵硬之前,她站起來,最后一次向神龕致敬,接著穿過一排排紀念碑,向她下一個目的地走去。
壯波家的神龕在山頂,就在那壯觀的伸展開來的樹枝下。麗麗的喉嚨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樣,她父親的話又清晰地在她腦海中響起,讓她十分痛苦。
“你都沒有從波的死里學到些教訓嗎?”
她把小陶罐放在神龕前,再把另一束花插在罐子里,又一次把頭埋進了膝蓋里。
“如果我能讓你回來的話,波,我一定會的。或者我當時沒有那樣做。我應該到一個可怕的納迦和她的食人魔野獸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去。
可我最初就不該離開。”
承認這一點之后,一滴淚水從她的眼睛滑落,順著臉頰落在她的絨毛上。
“我必須走了。我光是呆在這兒就要瘋掉了。或許那讓我成了一個壞人。爸爸好像就這么想的。但比起在外面會發生的事,我更害怕的是我一直留在這里會發生的情況。我希望在你的記憶里不是那樣的,波。我只是想做我應該做的事。真的很抱歉。”她的喉嚨發緊,幾乎說不出話來。“我從來都不希望任何人受傷。”她像在母親的神龕前一樣,低下頭,并背誦了一段逝者禱告。
“愿你安息,”她說完就站起來。她抬頭看著天空,隨著日出變成粉金色,太陽橙色的邊緣剛剛離開東方的地平線。麗麗抹了抹衣服的褶皺,盯著自己的雙腳。她的心仍舊很痛,又一點也不想回家。雖然現在還很早,但陳很有可能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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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走了。我光是呆在這兒就要瘋掉了。或許那讓我成了一個壞人。爸爸好像就這么想的。但比起在外面會發生的事,我更害怕的是我一直留在這里會發生的情況。我希望在你的記憶里不是那樣的,波。我只是想做我應該做的事。真的很抱歉。”
***
他在第四次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開了門。
“麗麗?”他吃驚地眨眨眼。“進屋!讓我給你準備點早餐。”
麗麗跟著他走進了小屋,在廚房的桌邊坐下,而陳則忙著準備兩人的食物。
“抱歉這么早來打擾你,陳叔叔。”
“沒關系!”他的聲音從櫥柜門后傳來。“我剛安排好最新的釀酒計劃。可惜這里沒有太多我能用的各種材料,不過我們還是可以看看最后效果怎樣。”
陳在灶臺煮粥,而麗麗卻坐著沉默不語,心不在焉地撥弄著她的衣袖。
“你還在因為昨晚的事難過嗎?”陳邊問邊用一根長棍攪拌粥。
“我從沒有想讓波遭遇那些事,”她咕噥道,盯著餐桌。
“麗麗,我明白。你父親也明白的。他就是……”
“就是個大混蛋。”麗麗哼了一聲。
“……很固執罷了。”陳委婉地說,他想起了他和昌博在門廊里的談話。
“我不想惹我父親生氣,”麗麗說。陳把碗放到她面前,然后坐到桌子對面。“但是我在這里很痛苦。而且,”——她提高了聲音說——“生活就是一場冒險!唔,或者說,它應該是那樣。然而事實上不是。”她晃晃勺子,把它插進自己的早餐里。“總之,在這里就不是。”
陳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系的,麗麗。”
“陳叔叔,和我一起走吧。”
“什么?”
“你還記得我們討論過要一起去冒險的嗎?”我們去實現它吧!我跟著你會很安全;爸爸知道的。我們一起去看看這個世界吧!”
陳張了張嘴,卻又猶豫了。麗麗盯著他,眼里充滿了熱切的渴望。但是,過了一小會兒,她就開始意識到她得不到自己所期待的答復了。
“你和爸爸想的一樣,對嗎?”
“不是那樣的,”陳回答說。“我想你們所考慮到的都很有道理。但是,對我而言……”他環顧自己小小的屋子,目光掃過掛在爐子上面的平底鍋,放滿了盤子、卷軸和裝飾品的架子,以及舒適的家具。然后他微微一笑。“我在這兒過得很開心。我一生中有太多時間都在路上,以至于無家可歸。而現在這樣的生活對我來說是嶄新的。現在,這才是我的冒險。”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麗麗咽下一大口粥,把碗推到一邊,飯才吃了一半。這個能夠理解她的人,現在已經放棄了她。她遭到了背叛。
“我知道你跟我看待事情的方式不一樣,麗麗。你還很年輕——”
“啊,你現在真的跟爸爸像極了。從什么時候開始,偉大的冒險家陳·風暴烈酒變得這么無趣了?”她嘲弄地說,以此當作一種控訴。
“世道是會變的,麗麗。”他的種種態度都流露出一種讓人惱火的平和與耐心。“我的旅途已經結束了。我想要嘗試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呵,我的旅途還沒結束呢,”她反駁道,“如果說你和爸爸都有了自己的路,我就永遠都沒有!我就只能這樣長大然后變老,整天泡泡茶,聊聊天氣,我的人生將毫無價值!”
“麗麗,你知道不是那樣的。”
“別跟我說話。你現在和他是一伙兒的!”麗麗從桌邊跳起來,沖出了屋子。陳用掌根撐著一邊臉,看著她出去,露出了一絲笑容。
“我們風暴烈酒家的人,”他自言自語道,“都是一群死腦筋。”
***
撲通。石頭砸在海面上激起了一大朵水花。撲通。撲通。撲通。她把更多的石頭使勁扔向水中,但是,這能帶來的滿足感稍縱即逝。她氣惱地坐下來,充滿了挫敗感。
在神真子所有地方里,這是她最喜歡的一處。坐在他的殼的前部,麗麗可以懸晃著腿,下面就是他長長伸展的脖子消失在水下的地方。她也可以眺望遠方藍灰色的天際線,在那里海天相接。從前,著名的旅行者劉浪在神真子上建立了營地,來運送那些最勇敢無畏的熊貓人穿越艾澤拉斯去尋求奇遇和知識。然而好奇之心早就變成了心滿意足,那些日子也掩埋在了歷史的塵埃里。
“我討厭這樣。”麗麗宣布道。“在我和波遇到麻煩之前,旅行的時候,感覺也還好。我被困在這里,就什么也做不成。呃,當然我無意冒犯你,神真子。”麗麗安慰地拍拍龜殼的邊緣。“可是外面有更多的東西!
看看暴風城鐵爐堡——即使我有世界上所有的地圖和信件,我從來都沒法想象出它們。麥格尼國王對我可真好!他帶我參觀了他的家。我也想有點兒能給他看看的東西作為回報,但是我沒有。陳已經決定了這里就是家。對他來說這很好。對不起,神真子。我愛你,但是我從沒真正覺得這里像家。到底有沒有某個地方可以讓我稱之為家呢?”
麗麗并沒有特別期待她的問題能得到回答,因此,當巨龜發出低沉的聲音,在她面前的海水里吹出泡泡的時候,她當即被嚇了一跳。她一瞬間很想弄明白神真子發出聲音是不是真的想要和她交流,但她很快認定這僅僅是個巧合而已。
“我真希望能和你交談。”麗麗嘆息道。“你說不定比我的家人更有幫助。”她沮喪地埋下頭,雙手交疊放在腿上。
她身下的地面劇烈地移動,把她整個顛了過來,肩膀也擦傷了。麗麗嚇壞了,試圖坐起來,但是巨龜又抖了抖,把她顛得躺倒了。麗麗緊緊貼在地面上,心跳加速。神真子就像一艘暴風雨中的船一樣上下顛簸。她被扔到了殼的邊緣,她拼命抓住可以抓的地方,努力保持穩定。在她的下方,水慢慢分開了,神真子抬起他巨大的頭,水像瀑布一般從他強有力的脖子邊流下來。
她身下的地面劇烈地移動,把她整個顛了過來,肩膀也擦傷了。麗麗嚇壞了,試圖坐起來,但是巨龜又抖了抖,把她顛得躺倒了。麗麗緊緊貼在地面上,心跳加速。神真子就像一艘暴風雨中的船一樣上下顛簸。
麗麗感覺到她身下的海龜平靜了下來,就像一只準備跳出柵欄的牦牛。他的喉嚨深處發出了巨大而低沉的響聲;與其說她是聽到了,不如說是感覺到了,那聲響敲擊著她的耳膜。神真子猛地一震,他……咳嗽了一聲。
麗麗發誓的的確確發生了這樣的事。巨龜發出了像霧角一樣低沉的聲音,然后突然又動起來,再一次把她摔在了殼上。她的頭撞在地面上,眼冒金星。她按按太陽穴,最后終于滾離了邊緣部分。晃動開始減輕,慢慢變成了大幅度的振動,最終,神真子平靜了下來。
麗麗小心翼翼地支起胳膊,俯撐著身子,準備迎接下一次預想的震動。她一只手按在頭上撞傷的地方。那兒疼得很厲害,她知道到了今天夜里那兒一定會腫起來。她做了個鬼臉,想弄明白可能是什么觸發了海龜做出這么奇怪的事情。神真子是不是不小心吞下了一頭鯨魚?
她向海面眺望,一邊按摩著頭部。白色的漩渦圍繞著神真子,這至少證明了這一切不是她想象出來的。她小心地站了起來,還是有點兒暈眩。
麗麗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她的眼睛。海里出現了一塊與其他地方不一樣的白色。那不是尋常的浪花泡沫,而像是一艘小漁船的帆。麗麗瞇起了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她沒有看錯。船隨著海浪上下擺動,船頭上熊貓人的標記清晰可見。
那船慢慢地在靠近。桅桿斷了,船帆的一邊耷拉著,起不了什么作用,因而船長用一支槳頑強地劃著這只跛了的船。大約在離著陸點十幾碼的地方,他校直了方向,把磨損的草帽壓下前額。他熱情地揮著手,隔著水面向麗麗呼喊。
“嘿!你好呀!雖然這么說很怪,但是這離我上次能好好看看太陽真的已經太久了。天是多么的藍啊!這一切聞起來都很新鮮,跟魚完全不一樣!”
他奇怪的話讓麗麗不知說什么好。她皺起了眉,困惑不解,靜靜看著那艘船滑行了最后的幾英尺,來到岸邊,然后嘎吱一聲擱淺。那個漁夫輕輕一躍,跳過了船舷上緣,又揮了揮手,咧開嘴笑。麗麗驚訝地張大了嘴。她甚至暫時忘記了自己頭上的劇痛。
王佑,那個失蹤已久的漁夫,又回來了。
***
“那么,其實你一直在神真子里面?”
“對呀!” 王佑高興地回答說。“我被吞進去了。我從來沒真正想要離開。”
麗麗把耳朵緊緊貼在門邊上——貼得有點兒太緊了——以至于碰到了頭上的痛處而疼得有些面部抽搐。她很不情愿地向后退開一點兒。她這樣就不能聽到長老們與王佑之間那么多的對話了,但總好過頭疼得更加厲害。隔著木門,麗麗聽到有人發出了咯咯的聲音,她可以想象到食古不化的老熊貓人搖頭的樣子。她忍住了笑。
“那么,不管那些”——麗麗聽出來那是她的祖母梅爾獨特的聲音——“問題是,你打算怎么處理你帶回來的東西。”
“我真的不知道。”麗麗幾乎可以聽到王佑聳了聳肩膀。“這可能是某種水晶球。它總是告訴我哪兒能找到釣魚的最佳地點,結果我就到了我待的地方,海龜肚子里!”他大笑起來。
有人低聲說了些什么,麗麗沒太聽出來,不過從隨之而來的哼聲和竊笑判斷,她認為那一定是些暗諷的話。
“它看上去一點兒不像水晶球,也不像我見過的任何魔法神器。”這個聲音來自昌博,麗麗僵了一下,心臟突然狂跳,仿佛敲擊著肋骨。要是她偷聽被他發現,他一定會暴怒的。
接下來陳說話了。
“一定要說的話,它看上去像是個巨大的珍珠。”他話里有話,而且麗麗很確定她知道叔叔心里在想什么——所謂的潘達利亞珍珠,那個納迦海妖扎哈拉曾經堅稱屬于王佑的東西。她想得對嗎?
“從一個魚人身上弄下來的,你們信嗎?” 王佑又笑了起來。“如果這是顆珍珠,這一定是顆有魔力的珍珠,因為我從沒見過能知道哪兒是最佳釣魚處的珍珠。”他頓了頓。“并且,我的意思是,要不然為什么我一弄到它,那個瘋狂的納迦女人就出現了呢?”
麗麗瞪大了眼睛。那說的一定是扎哈拉。
“瘋狂的納迦女人?” 昌博問道。“麗麗確實曾跟我提到過類似的話。你能說的詳細點兒嗎,王佑?”
“當時是在夜里,我在外面用漁網捕到了擁有這珍珠的魚人。那小家伙快要死了,就把這個給了我。我剛一拿到它,納迦就從水里沖出來,召喚了閃電箭朝我劈下來——打斷了我的桅桿!我不打算在附近逗留,我自己有些海里的朋友。大魚幫助我逃脫了。那一定是我多年前放生的某條小魚回來報恩了!”
“一定要說的話,它看上去像是個巨大的珍珠。”他話里有話,而且麗麗很確定她知道叔叔心里在想什么——所謂的潘達利亞珍珠,那個納迦海妖扎哈拉曾經堅稱屬于王佑的東西。她想得對嗎?
“那就是你被神真子吞下去的時候?”那是陳的聲音。
“是的。我沒有太注意我到底在往哪兒走,只想著甩開那個長鱗片的女巫,等我回過神來,魚已經潛進了水里,我正跟巨龜面對面,它毫不猶豫地一口把我吞了下去。”
“我還要問你一個問題,王佑,” 昌博說。“既然你已經在那兒待了那么久,為什么今天決定要離開你的,呃,釣魚點?”
“是珍珠告訴我的。”
“什么?”
“我今天早上起床后,就像平常一樣看了看它。它沒有給我看我釣魚的事兒,卻讓我劃船回鎮上。我覺得是時候走了,于是就跳上了船,然后神真子就把我吐了出來。”
昌博重重嘆了口氣,麗麗隔著門也聽得很清楚。“那好吧,王佑。我想那就這樣吧。我們得找個時間弄明白這東西到底是什么。那現在我提議就把它存放在大圖書館。你們都同意嗎?”
大家都低聲附和對昌博表示贊同,然后長老們繼續討論其他日常事務。
麗麗迅速地匍匐離開門邊,在灌木籬墻的掩護下跑了出去,直到遠離五晨寺。她心念電轉,分析她剛偷聽到的事。那個巨大又有魔力的珍珠——潘達利亞珍珠?麗麗靠著一棵樹坐下來,指尖輕敲著下巴。扎哈拉說過那珍珠是個強大的古老神器。麗麗曾經像她父親和陳一樣,確信那只是個傳說。但是現在……
草地上她旁邊的影子逐漸變長了。麗麗跳起來,趕緊回家。她父親什么也沒有懷疑,她必須裝作一切如常,不過心思轉得飛快,想到了許多主意。
***
等夜深了,麗麗悄悄地走下屋子的樓梯。她踮著腳尖穿過大廳,出了屋子,小心地關上了身后的前門。重要的是找到那顆珍珠。她必須親自去看一看。
大圖書館從不正式閉館,麗麗匆匆經過時,過道里的小魔法燈籠體貼地亮起來。她猜想珍珠會跟圖書館里所有最好的收藏品一起陳列起來,于是她向展示室走去。
果然,那珍珠傲然陳列在地板中央的木質基座上,由玻璃柜保護著。麗麗小心翼翼地提起玻璃柜,放在旁邊。
珍珠比麗麗猜想的還要大,個頭幾乎快趕上一個甜瓜了。它乳白色的珠光層反射著微光,形成了千變萬化的柔和的彩虹光芒。麗麗凝視著它,為它獨一無二的美而深深著迷。她忍不住用手輕輕捧住珍珠的兩側,把它靠近自己的臉。珍珠的觸感溫暖,由自身的能量而發出輕微的嗡嗡聲。正如王佑所說,這顆珍珠一定有魔力。
珍珠比麗麗猜想的還要大,個頭幾乎快趕上一個甜瓜了。它乳白色的珠光層反射著微光,形成了千變萬化的柔和的彩虹光芒。麗麗凝視著它,為它獨一無二的美而深深著迷。
“你告訴過王佑哪里可以釣魚,”她對著珍珠低聲說,“可你能告訴我什么?”
似乎恰好在那時,珍珠開始靜靜地閃爍微光,它表面的色彩打旋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快速旋轉的巨大漩渦。麗麗的眼皮變得很重,于是她閉上了眼睛。睜開眼時,她發現自己被銀灰色的濃霧包圍了,手上的珍珠也不見了。她十分好奇,感覺就像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中飄浮著。這是真實的嗎?
霧開始消散、褪去,她可以俯瞰到連綿的綠色牧場,林立著美麗的、開著粉色花朵的樹。麗麗在半空中用力揮舞手臂,滿以為自己會摔到地上去,然而卻沒有。她逐漸平靜下來,伸長了脖子左顧右盼。她由于興奮而心跳加快;那珍珠真的給了她一個幻象。
場景有了變化,聚焦到了一個熙熙攘攘的小鎮,街上滿是熊貓人,兜售著貨物,過著日常生活。麗麗皺起眉,她不認識那里的任何人,任何事物。從建筑角度看,那些建筑物跟神真子上的看上去很像,但似乎哪里不太對勁。道路和地形都不對。是很相似,但是不對。
視野繼續移動。聳入云霄的雪山斜坡上,覆蓋著巨大茂密的松柏林。海鷗和秋沙鴨沿著海陸相接處的沙灘疾馳。麗麗在到處都能看到她的同族人所有的標志性記號——從山腰上的大神殿,到沿路的特有標記。不管這是哪兒,這個地方都是熊貓人長久以來的家園。
麗麗慢慢向上飄浮,銀色的霧向中間地帶翻滾著,從海上洶涌而來,越來越濃,最后徹底遮住了下面的陸地。懸在半空中的麗麗看到太陽落在了西方的地平線,遠遠超過了大霧的邊緣,金紅色的光芒在海面上閃耀。東方的星星已經開始閃爍,艾澤拉斯的雙月皎潔明亮,它們都已經進入了晚期。
很多年前的一節地理課突然躍入她的記憶中。南海一帶幾乎是不能通航的,那里永遠被濃霧所遮蔽。神真子避開了這些地區。
一個有著山巒、林地、田野的未知之地,深藏在南海的大霧中,卻住滿了她的同族人?
潘達利亞。
麗麗慢慢地把珍珠在手上轉動。世界藏了太多秘密,而魔法可以做成很多事情。
“我要找到它,”她低語道。“這就是我看到那幻象的原因,對嗎?王佑沒看到,長老們也都沒看到。我父親和陳叔叔也沒有。只有我看到了。”
珍珠上的色彩再次打旋,麗麗認為這是個好兆頭。
“你得跟我一起來,”她一邊說著,一邊把珍珠夾在一只胳膊下面。雖然有點兒不靈便,但是她覺得什么都可以放進袋子或者旅行包里。麗麗迅速地穿過圖書館,向家走去。她有很多需要準備的,時間很緊。誰知道她剛才在那幻象里待了多久呢?
她曾經去找過陳而且成功了,雖然波因此丟了性命。麗麗心如擂鼓。她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她的使命很明確。
***
換洗的衣服,記事本,復制的地圖,從廚房偷來的食品,各種各樣她認為有用的小玩意兒,最后,還有珍珠。麗麗用斗篷虔誠地把珍珠包起來,放在旅行包里其他隨身物品的上面。她開始旅途的一切物品都準備就緒了。她又把一小袋魔化粉末系上——它總能派上用場——然后最后一次巡視了自己的房間,看看有沒有忘記帶什么東西。確認沒有遺漏后,她走到梳妝臺前,從抽屜里找出了仙鶴哨子,掛在脖子上,和陳送給她的禮物德萊尼之珠掛在一起。她把兩條項鏈在手指間摩擦,祈盼自己能有個好運氣。
“還剩一件事情要做,”她輕聲說道。
麗麗以前寫過類似的一封信給爸爸,所以下筆很流暢。
親愛的爸爸和陳叔叔,
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在去往鐵爐堡的路上了。神真子不是我要的地方,這一點我已經跟你們說了很多年了。
陳叔叔,找到你就像是揭開了一個大秘密,但是還有一個秘密沒有揭開——一個甚至可以說是更大的秘密。王佑的珍珠已經告訴我怎么做了,所以這就是我要去做的事情。我保證,這次不會有任何人受傷了。當我再次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一定不相信我找到了什么!
——麗麗
***
遠離了鎮中心,麗麗把哨子放到嘴唇邊,吹出了尖銳而清晰的調子。她只等了一小會兒,就聽到羽毛揮動的安靜的沙沙聲,她的老朋友仙鶴來到了她面前。大鳥把頭歪向一邊,用它幽深的暗色眼睛打量著她。麗麗怯怯地笑了。
“你現在大概要說些和爸爸一樣的話吧。但是我不能就這么無所事事地等著世界來到我面前。我現在有事可做了。”
仙鶴彎下了脖子,對著她鳴叫,撲打著翅膀,兩條瘦長的腿交替跳著。
“好吧,笑吧笑吧。”麗麗轉了轉眼珠。仙鶴再次愉快地對她鳴叫,俯下身子,方便她爬到自己背上來。等她坐好了,他一躍而起,翅膀用力向下一揮,飛上了天空。
“潘達利亞在南方,”麗麗在風中大聲說,她的臉低低貼在仙鶴的脖子根上,“它隱藏在濃霧里。”
仙鶴傾斜向上飛起,差點兒把麗麗扔進海里。"“嘎?”
“怎么回事,你這只瘋鳥?”麗麗緊抓著仙鶴的羽毛,這么一動,她的頭又開始疼了。“我當然沒打算讓你全程都背著我!拜托你好不好,我們需要幾天的物資和食物。”
仙鶴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話。“嘎——嘎?”
“一艘飛艇!”麗麗笑了。“而且我剛好認識一個人,以前讓我用過呢。”
“嘎——啊——嘎?”
“鐵爐堡!麥格尼國王!你打算一直多嘴多舌的,還是別的什么?飛吧!”
“這是你的錯。”
昌博在陳面前揮著麗麗的信,像揮著一把匕首,眼睛都氣紅了。陳的重心在雙腳間移來移去。
“她的生活里全都是陳叔叔這,陳叔叔那,還有‘啊,跟陳叔叔一起去看看世界該有多棒啊?’” 昌博在地板上踱著步子,每個動作都表明他很生氣。什么也動搖不了她的幻想。哦不對,麗麗看過那些冒險故事。簡直要謝謝你的信了,兄弟。”
陳深吸了一口氣。昌博已經失去理智了,于是陳默默地任他盡情怒吼,他也想知道這樣憤怒的大段演說對他的女兒,以及他的兄弟能起多大作用。
“……毫不負責任地給她灌輸虛假的希望。她以為她能在外面找到些什么我們這里沒有的東西?”
比如說,純正的釀酒調料,陳自顧自地想到,怔怔地望著他兄弟腦后遠處的那面墻。他差點咧嘴大笑。突然昌博憤怒的面容填滿他的視野,嚇了他一跳。
“你都不想說些什么為自己辯護嗎?”
“昌博,我不知道我能說些什么。我沒有讓麗麗到哪兒去。”
“你還不如讓她去呢!” 昌博咆哮道。“就算沒有當面說,你也年復一年地一直慫恿她!她崇拜你,現在她開始了這趟該死的魯莽的旅程,要去追尋她一直說的什么‘偉大的秘密’。是你把她引到這個”——他又看了一下麗麗的信——“這個叫什么鐵爐堡的地方。”
此外,她帶著珍珠,而一個納迦已經為了那個東西對她窮追不舍了。危險確實顯而易見。還有,暴風城南瓜可以釀出一種美味的啤酒。
事實上,陳確實很為他的侄女擔心。一個人外出她還太年輕了,而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他們曾討論過的“偉大的秘密”就是去尋找潘達利亞,而他甚至也不確定它是否存在。此外,她帶著珍珠,而一個納迦已經為了那個東西對她窮追不舍了。危險確實顯而易見。還有,暴風城南瓜可以釀出一種美味的啤酒。
“好吧,博,我會去找她,”陳同意道。“但她有她自己的意志。我不會強求她回來。”
昌博氣呼呼地說。“她還是個孩子,陳。”
陳搖了搖頭。
“一天天過去,她也一天天長大了,博。我會盡快出發的。”
“越快越好。” 昌博橫抱著他的手臂。“誰知道這次她又會遇到什么樣的麻煩?”
“我得弄清楚。你說我沒法和麥格尼國王談一談因為他變成了巖石?”
站在雜草叢生的、隱蔽在地下的鐵爐堡矮人市王座的三錘議會前,麗麗•風暴烈酒盡量挺直身體,緊緊地握住法杖,抬起下顎,努力做出憤怒的表情。
“鉆石小子,”她說道。
“說對了!”舞臺中央的矮人答道。“你可以親自下到舊鐵爐堡去看一看!在災難之前,我兄弟和大地進行了一次例行談話。”穆拉丁•銅須把手握成拳。“而結果是這個樣子。”
“你還厚著臉皮去找那些三錘議會的騙子們,”茉埃拉•索瑞森刻意溫柔地補充道。“如果你的行為代表著你的人民,那么,我說不準是不是對以前沒見到他們感到失望。”
“彼此彼此,女士。”麗麗低聲咕噥道。她聲音清晰地提及了議會的全部三個成員。“我聽到的是你幫不了我。”
穆拉丁搖了搖頭。“我們恐怕不行。不管麥格尼國王承諾過什么,他都無法兌現,而且議會對此也意見相左。”
“那好吧。我想我現在得走了。”麗麗轉身離開了。
“注意禮貌,小姐,”茉埃拉提醒她。麗麗停下來,然后輕盈地轉過身,一手置于腹下,身體微微前傾,夸張地鞠了一躬。
“哦,偉大的三錘議會,您的神機妙算贏得了無上的贊頌!”你的頑固絲毫不遜色于麥格尼國王那眾所周知的硬巖石,我很榮幸自己處在兩者之間。
茉埃拉的憤怒被福斯塔德•蠻錘茉充滿欣賞意味的大笑聲澆滅了大半,等穆拉丁成功平息了倆人的爭吵,麗麗早已離開很久了。
***
石火旅店比王室更好地印證了矮人們所預期的殷勤好客。顧客坐在桌前愉悅地交談著,笑著,相互碰杯。盡管如此,麗麗更喜歡獨坐在后面。盡管她多少有點好奇,但別人留下她獨自一人生著悶氣喝啤酒。
“我猜沒等跟議會說一聲就送仙鶴愉快地上路挺讓人無語的。”她咕噥著。“盡管我根本就沒料到鐵爐堡國王會變成了一塊巖石。”
她大口喝著啤酒,滿意地點點頭,然后枕在胳膊上,心不在焉地描繪著硬木桌上的紋路。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直到有人走近身邊了才聽到身后的腳步聲。
麗麗沒抬頭。“閃一邊去,好嗎?我很忙。”
一陣熟悉的輕笑回答她。“忙的沒空和叔叔喝一杯?這可不好。”
麗麗跳起來,轉過身。陳站在她面前,背著帆布背包,手握法杖。
“陳叔叔!”她抱住了他。“呃,很抱歉失禮了。”
陳笑著親熱地抱了抱她,然后在她旁邊坐下來。“沒關系。我確信你能猜出我為什么在這兒。”
麗麗嘆了口氣,坐下了。“爸爸讓你來帶我回家。”
她大口喝著啤酒,滿意地點點頭,然后枕在胳膊上,心不在焉地描繪著硬木桌上的紋路。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直到有人走近身邊了才聽到身后的腳步聲。
“他是這么說的,但我不打算這么做。我讀了你的信,注意到王佑帶回去的珍珠失蹤了。”
麗麗試了試,但沒能控制住臉上羞怯的表情。陳揚起眉。
“嗯?”
知道逃不掉了,麗麗深吸一口氣,解釋了在出發去鐵爐堡之前她在珍珠里看到的東西。
陳若有所思地嘬了口酒。“鑒于我們曾經談起過這事兒,我確信你已經決定設法找到潘達利亞。”而珍珠的事實際上給了你一個視界?
麗麗滿腔熱情地點了點頭。“這就是我為什么拿走了它。它不會毫無緣由地向我展示這個視界!”
陳斜著眼瞥了她一下。我不信王佑從魚人那里弄來的什么魔法珍珠,但我相信你的判斷,麗麗。”
“陳叔叔,別懷疑!”
“好吧。那么,我們現在要做什么?”
麗麗有些坐立不安。“呃,事情沒有朝著預期的方向發展,我還真沒有一個備用方案。”
陳笑了笑。“你說那珍珠帶來了視界,是嗎?”
麗麗用手掌跟猛敲了一下前額。“當然。我先前怎么就沒想到這茬兒呢?”喝完最后一滴酒,她跳了起來。“來吧;珍珠就在我租的房間里。”
***
麗麗手里舉著巨大的寶石坐在床沿上,寶石令人安心的光芒使她一陣恍惚。她眨了眨眼,閉眼不看珍珠發出的蒼白光芒,然后睜眼發現自己站在甲板邊上凝望著蔚藍的大海。天然海港中間出現了一座大海島,峰頂立著一尊破敗不堪的花崗巖獨臂地精雕像。麗麗原地轉了個圈感受一下周圍的壞境。海灣周圍搖搖欲墜的木質波堤和房子都呈U形排列。建筑群間,麗麗看到深綠色的棕櫚樹葉和其它茂密的叢林植物。
“你看到了什么?”
陳的聲音讓麗麗回到了鐵爐堡公寓的現實世界中。她把珍珠放回床邊的旅行袋里,用布的褶皺仔細藏好。
“藏寶海灣。”她回答說。
“什么?”陳在她旁邊坐下。“你確定?走出暴風城豈不是更加容易?”
“是這樣,但很明顯我在藏寶海灣。”她呻吟了一聲,撲通一聲仰面躺下,把一只胳膊搭在臉上。“遠去了,藏寶海灣。”
陳盯著遠處的墻壁,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一會兒工夫,他拍拍手跳起來。
“來,麗麗。好像我們得散散步去。生活就是一場冒險,還記得嗎?”
麗麗稍微抬起胳膊偷看陳。他頑皮地看著她,眼睛閃閃發亮。她突然有股沖動想從底下踢他的腳。并非她多希望出其不意地抓住他,而是這確實是個瞬間想到的鬼主意。
“好吧,好吧。”她坐起來。“咱們走吧。”
***
他們乘坐礦道地鐵南下前去暴風城,而反向的行程麗麗和波在穿越艾澤拉斯的首次旅途中曾經坐過。強烈地感覺到波不在身邊,她發現這次旅途中自己無法像舊地重游那般興奮。在電車上,兩人打敗了一個地精,稍后發現這個地精來自與波的死有關的納迦-獸人。回想起來,麗麗真希望她當時更及時地察覺她和波面臨的危險。很可能事情會大不一樣。
麗麗強迫自己擺脫這些想法。糾結于無法改變的事實毫無意義。
另一方面,暴風城發生了很大變化,遠遠出乎她的意料。電車所到之處,除了矮人區的新建筑外,還能看到燒得焦黑的房頂,燒壞的建筑物和沿著最高塔樓的碎石城墻。城里隨處可見烈火肆虐過的跡象。陳把一個閑逛的商人拉到一邊詢問發生了什么。
商人朝他們皺了皺眉頭。
“死亡之翼。”他說。
陳打探更多的消息。“死亡之翼,巨龍?”
“對。”商人聳聳肩。“我從沒聽說過他,但我猜他一直在躲藏。至少一些有文化的人是這么說的。總之,他回來了,燒了花園,毀了大半個城。”他對此感到不寒而栗。“看那頭巨獸在天上飛,并向我們撒下火苗是我人生中最可怕的日子。覺得整個世界就要毀滅了。”
另一方面,暴風城發生了很大變化,遠遠出乎她的意料。電車所到之處,除了矮人區的新建筑外,還能看到燒得焦黑的房頂,燒壞的建筑物和沿著最高塔樓的碎石城墻。城里隨處可見烈火肆虐過的跡象。陳把一個閑逛的商人拉到一邊詢問發生了什么。
“謝謝你。”陳說。他買了一個小玩意兒,以表示對商人的感謝。
“麗麗,我知道你在我的日記里讀到過關于巨龍的東西,”倆人邊走著,陳說道。“回到神真子不久我們遇到過恐怖的巨浪。那一定是在死亡之翼重返世界之時。”他抬頭看了看天,麗麗想知道他是否也半期待著能見到傳說中的守護者飛過頭頂。
麗麗點點頭。她對巨龍一點兒也不了解,但很明顯陳知道更多,而且死亡之翼的消息似乎讓他很擔憂。
他們在暴風城呆了幾天,為旅行置辦物資。南下之路很漫長,而且在到達藏寶海灣之前沒有任何大主城。一旦備齊了所需物資,他們立即踏上大路出發,離開這座喧囂的城市。
盡管風暴城的破壞波及范圍廣,埃爾文森林似乎沒受什么影響,一路上麗麗沒有見到什么不太尋常的東西。然而荊棘谷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兒了。正當他們沿著叢林里狹窄但常有人走的小徑前進時,死亡之翼回歸的跡象隨處可見,從遭遇毀壞的小塊森林蔓延到聯盟和部落新建的營地。一些地方的路確實變得很危險。當他們到達時,藏寶海灣呈現出一片歡迎的景象。由熱砂港財閥經營,這座小城棲息在荊棘谷海角尖兒上,帶著對極端窮困潦倒的人蔑視。形形色色的亡命之徒和天真的冒險家前來探索藏寶海灣,或為發財,或僅僅為了逃離大主城嚴苛的法律約束。麗麗和陳既欣慰又愉悅地踏進搖搖晃晃的木質走道。
“鑒于我很熱愛地上的小生命,今晚身下要是有張床就好了。”陳開心地嘆了口氣。麗麗知道在艾澤拉斯藏寶海灣是他最愛的幾個地方之一。
“這里的路需要改進一下了,”麗麗氣憤地說。“立起一塊指示牌會要了他們的命嗎?”‘警告:前方的路消失在巨大的死亡湍流漩渦中’!”
陳很快清醒過來。
“死亡之翼的確嚴重破壞了大地。”
“盡管藏寶海灣看起來毫發無損。”
“我覺得要想讓地精們放棄這里還需要很多巨大的死亡湍流漩渦。”陳眨眨眼,又笑了。“來,麗麗。有杯口味糟糕的地精烈酒,上面還有我的名字呢。”
***
除了作為教科書上年久失修的反例之外,水手之家旅店從來吸引不了建筑師的注意。破舊的小屋充滿一股未完工的、隨意湊合的味道,里面增添的地板和臥室在游客人數超過現有建筑的容納量時能發揮點作用。在藏寶海灣,安全性和穩定性通常不是業主最關心的--畢竟買主會注意。
因此,這家聲名狼藉的酒館對誠實的游客來說遠非一個理想的目的地,而對那些飽受壓迫、輕罪罪犯、閑逛的水手或其它社會不良分子來說卻是一個完美的避風港。有很多地方可以藏匿起來觀察。
不尋常的人來到藏寶海灣。盡管如此,凱特琳看到兩個顧客從前門進來,往柜臺扔幾枚硬幣給斯金德還是著實吃了一驚。她聽說過這種人但從未近距離見過,這激起了凱特琳的興趣。法杖和帆布背包清楚地傳達出他們的旅客身份。
光這么做就是凱特琳最愛的消遣。在二樓包廂的有利位置上,她能很容易地觀察到來來往往的酒館顧客,一只眼睛盯著可能出現的任何機會。
不尋常的人來到藏寶海灣。盡管如此,凱特琳看到兩個顧客從前門進來,往柜臺扔幾枚硬幣給斯金德還是著實吃了一驚。她聽說過這種人但從未近距離見過,這激起了凱特琳的興趣。法杖和帆布背包清楚地傳達出他們的旅客身份。她看著他們拿著啤酒走向角落里的一張空桌子,開始沿著樓梯慢慢移動,渴望發現更多關于這兩個吸引人的陌生人的事情。
***
陳輕輕地在手里轉著金屬杯子,看啤酒打旋。
“跟我印象中的一樣糟糕。”他評價道。
“熊貓人釀酒來獲取火藥般強大的威力,”麗麗說,“但我非常確信地精們是用火藥釀的啤酒。”
陳輕輕扣著下巴,看上去若有所思。
“麗麗,關于珍珠你還記得什么別的事兒嗎?”
麗麗停下來,杯子停在半空中。
“納迦跟我說的我都告訴你和爸爸了,王佑說的也證實了這一點。”
“所以你偷聽了那次會議。”
麗麗瞪大了眼睛。“真卑鄙!”
陳大笑。“麗麗,你一個人搞定了一切。”他搖著手指向她,頗含責備意味,但眼睛卻閃閃發亮。
“好吧,我確實偷聽了嗎,”她氣鼓鼓地說。“那又怎樣?”
“我只是好奇珍珠的事。除了某些納迦人不顧一切地想得到它和它能帶來視界外,我們一無所知,然而我們一路追隨而來。”
麗麗明白陳在說什么,但她出于本能信賴著珍珠。
“我不知道,”她承認。“我猜可能珍珠很危險。但并不讓人感到邪惡。也沒什么恐怖的。”
“說到魔法需要說點有關相信本能的事。納迦人通常既不和善又不體貼。如果一個納迦人想得到它,很可能已經擁有了毀滅的能力。”看到麗麗臉上的表情,他補充道,“我只是想給你提個醒,就像波告訴我的那樣。”
麗麗有些艱難地放下杯子,朝墻壁皺了皺眉。陳溫和地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麗麗,你仍然很沮喪是嗎?”
“我不打算墜入海灣淹死或者別的什么。”
陳決定最好別和侄女起爭執。
“我知道你很堅強,也知道你不再是孩子了。你父親很擔心你,就這些。”
“他甚至不喜歡我們到漁船上去。我猜是害怕媽媽的悲劇再次上演。但如果他出了意外,我會天天呆在家里,忙于園藝和烹飪,不做任何有趣的事情。”麗麗朝著陳探過身去。“珍珠帶給我一個視界。這是我的使命,等完成的時候爸爸也不得不承認試圖阻止我是錯的。”
“那樣父親們會尤其受挫,對嗎?”
陳和麗麗都朝著新聲音的方向看過去。講話者高舉雙手,讓人打消疑慮。
“說到魔法需要說點有關相信本能的事。納迦人通常既不和善又不體貼。如果一個納迦人想得到它,很可能已經擁有了毀滅的能力。”看到麗麗臉上的表情,他補充道,“我只是想給你提個醒,就像波告訴我的那樣。”
“很抱歉打斷你們。酒館里很擠,我無意中聽到了,沒辦法。”她拉過一張空椅子,挨著麗麗坐下來。她是個臉色蒼白的女人,把包放在桌子旁的地上,優雅從容地翹起一只腳,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
“我叫凱特琳,”她介紹自己。“這周圍的人都叫我利刃凱特琳。”她把一縷紅褐色頭發別到耳后。“我承認有點戲劇化,但還挺般配的,不是嗎?”
“它給你帶來優勢。”麗麗說。凱特琳大笑。
“真聰明!”麗麗輕笑。“我聽到了你們的談話。老實說,我有些口無遮攔。你們的故事聽起來很耳熟。”
“耳熟?”
“我經歷過相似的事情,”凱特琳看著天花板說道。她一只手輕叩著交叉的腿。“我父親是個古板的老學究,希望我也那樣。我無法忍受那種生活,而除了他希望我做的,他無法忍受我去做其它任何事情。所以我離家出走。很多年了,這是我做過的最好的決定。”
“我很難過你從未與你父親達成過一致的協議。”陳禮貌地說。
凱特琳聳聳肩。“那的確是他的錯。要是他愿意聽聽我的意見,我就不會留下他一個人。”她斜著眼瞥了麗麗一眼,伸手去撓了撓桌下面的小腿。麗麗專注地盯著她的酒,皺著眉頭沉思。
“嘿,”凱特琳柔聲對她說。“若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還請原諒。只是想給你點鼓勵。你得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主。如果你父親無法理解這一點,這就不是你的問題了。”
“他喜歡讓它成為我的問題。”麗麗咕噥著。陳瞇瞇眼。
“他會理解的,麗麗。”他說。
“或許會,或許不會,”凱特琳說。“我父親從未理解過。但我不后悔我的選擇。”她站起來,抓過她的包。“恐怕你也如此。享受這一刻吧。”她隨意地揮揮手,信步走進酒館的人群中去。
“這個不請自來的建議如何?”陳評論著,目視她離開。
麗麗坐立不安,然后喝光了杯里的啤酒,咂咂嘴做了個鬼臉。“而她做到了。她跟我有過同樣的經歷。”
陳看了她了一眼。“我想也是。咱們上樓吧。”
麗麗抓過她的法杖,背包甩到一邊肩上隨著陳一起上樓。他們的房間在二樓,又小又歪的窗子甚至讓海灣的美景都顯得很廉價。
麗麗躺倒在其中一張搖搖晃晃的舊床上,感覺到身下的木板吱嘎吱嘎響。睡個長長的午覺該多爽。
她把行李拉到身邊,想換換衣服。行李頂部不尋常的扁平,仿佛里面丟了什么東西。心跳驟增,她打開袋子拉出通常用來藏珍珠的披風。披風掛在手上,空空如也。她絕望地把包里的東西一個一個拿出來攤開,不愿去相信這個事實。
“陳叔叔!”她憤怒地大喊道。“珍珠!珍珠不見了!那個滿嘴謊言的女人--她叫什么來著?割喉凱茜?”
“你是說利刃凱特琳?”
“對,就是她!是她偷了珍珠!”
他們沖回酒吧,一種惡心的感覺充斥著麗麗的胃。她和陳急切地在人群里尋覓著。麗麗明白凱特琳留在酒館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她就是不想放棄尋找,繼續在房間里轉悠。轉到第三圈,旅店老板斯金德--一只又老又胖的綠地精--一邊數著工作臺面下的錢一邊斜著眼看她。
“你在找什么,孩子?”
麗麗答話前陳插了進來。
“嘿,”他說。“你看到我們剛才正和一位女士在說話嗎?皮膚淺黑,大約三十歲,自稱利刃凱特琳。我們要找到她。”
斯金德拽了拽他過大的耳垂,陳往柜臺上仍了幾枚硬幣。旅店老板裂開大嘴笑了,把錢揣到兜里。
“凱特琳和黑水強盜在一起,為熱砂港的財閥工作。她是“耐普圖隆的新娘”這艘海盜船的船長。”看到麗麗臉上的表情,他補充道,“別自找麻煩。在藏寶海灣她可是最厲害的劍客。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跟她作對,我指的是任何人。”
“謝謝你的建議。”陳又扔下幾枚硬幣。
“嘿,不客氣。”斯金德手握著金塊的一邊靠著太陽穴,眨了眨眼。“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你學會聆聽。”
“走吧。”陳悄聲對麗麗說,大步走出酒館。
他們沖回酒吧,一種惡心的感覺充斥著麗麗的胃。她和陳急切地在人群里尋覓著。麗麗明白凱特琳留在酒館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她就是不想放棄尋找,繼續在房間里轉悠。轉到第三圈,旅店老板斯金德--一只又老又胖的綠地精--一邊數著工作臺面下的錢一邊斜著眼看她。
***
他們徑直前往碼頭。找到“耐普圖隆的新娘”并不難,麗麗和陳很快走近一個熟悉的身影,而她正在指揮工人把貨物裝載到一艘結實的木質運煤船的甲板上。兩個熊貓人爬上船,面朝凱特琳。
“哦,我們這里有什么好東西?”她臉上掛著自滿的笑,得意洋洋地把手擱在臀部,行為舉止與之前令人毫無戒心的友好形象完全不同。
“我想你猜得到我們為何而來,”陳說。
“卑鄙的小偷!”麗麗咆哮著說。“你偷了我們的珍珠!”
“現在沒必要罵人。”凱特琳搖搖手指回答說。“你說的對。我拿了珍珠。在公共場合談論稀罕的魔法神器就要當心,尤其是在這里。
我知道這事兒干得不光彩,女孩子得付出代價,而熱砂港的財閥也不算有情有義的放債人,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是個冒險家,可我一看到你倆就喜歡上了,所以才告訴你們這些。船在這兒?”凱特琳打著手勢。“你的珍珠就在船上。找到了就是你的。”她的笑容更深了。“但我得警告你,我的船員有暴力傾向,而且對陌生人不怎么友好。”
仿佛突然之間,麗麗和陳周圍圍著一群片刻前還在老實干活的男人女人們,臉上都帶著危險的笑容。突然他們手上都有了像是爪擊的裝備。陳做了個鬼臉,麗麗握緊手中的法杖。
“你要么太勇敢要么太愚蠢。”凱特琳評價說。
“你從未和熊貓人打過,對嗎?”麗麗說。
凱特琳亮出自己的武器--一把長如手臂的匕首。
“我懷疑你和其他的不太一樣。”她回答說。
麗麗奮力刺向凱特琳,同時陳跳起來避開靠過來的船員。凱特琳用匕首巧妙地閃避麗麗的法杖,然后刺向熊貓人的腹部。麗麗一腳踢向凱特琳的手腕并踢飛了匕首,躲開這一擊。麗麗看到凱特琳瞬間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海盜船長知道她即將面臨什么。
凱特琳潛入甲板,翻騰著前去撿匕首。麗麗跟著她,朝著另一個越過鄰近一艘船甲板的海盜揚起少許施了魔法的灰塵。灰塵變成一群憤怒的小鳥,啄向他的眼睛,他一邊踉踉蹌蹌地把繩索纏在肩上一邊咒罵。
陳的法杖閃電般旋轉,不知不覺地抓住那些笨拙的水手并放倒他們。一個特別魁梧的獸人飛起一腳失去了平衡,被護欄絆倒跌到甲板下面去了。陳忍不住笑了。他這輩子都沒受過這么重的擦傷。
遠處一只巨大的鈴鐺開始叮當響。麗麗真誠地希望這不是在召喚援兵。
“海盜們!”一個船員大喊。“血帆海盜們!我們遇到了襲擊!”
“你們已經被擊敗了!”麗麗大喊,法杖重重擊向另一個海盜的胸膛。
無視麗麗的大喊,全體船員們立即把她和陳拋在腦后,紛紛奔向船。麗麗轉了幾轉,伸著脖子看發生了什么。換上裝備的海盜們穿著醒目的亮紅色襯衫,從甲板上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蜂擁而出,正在伏擊藏寶海灣的地精衛兵并跳向海盜船。
“割斷繩子!”凱特琳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耳邊回響。“讓我們盡快離開這里!”其他人保衛這艘船!保護貨物!”
一個血帆海盜越過舷緣跳上“耐普圖隆的新娘”站到麗麗面前,一邊搖晃著他的斗士短劍。麗麗飛起一腳踢向他的肋骨,把他踹回了甲板。身旁,海盜們在凱特琳的號令下或忙著鋸開繩子或竭盡全力抵御外敵。碼頭上的衛兵試圖阻止海盜們,但也被拿下了。陳來到麗麗身邊。
“我們得趁此離開,麗麗。”
“拿不到珍珠我不走!”她厲聲說。“就在這船上。我們必須找到它。”
運煤船在下面開始傾斜。凱特琳的船員們已經解開船索,正奮力把巨大的貨船推進海灣。船槳從兩邊的孔中伸出,麗麗意識到船艙里的船員比之前想的要多。時快時緩地,“耐普圖隆的新娘”開始駛出藏寶海灣的碼頭。
“快走!”凱特琳叫道。她仍在和一個血帆海盜打斗,刀劍相碰。片刻的打斗過后,她設法將他踢翻跌進海灣里。她奔向船舵,就位后開船。其他船員揚起帆,準備快速沖出海港。
離開了海灣的庇護,風漸起,隱約可見荊棘谷海角的長沙嘴。船槳縮回船艙里;船帆隆起使船穩速前進。麗麗不知是該寬心還是焦慮。一方面,她和陳安全地避開了兩大敵對海盜派系的沖突。另一方面,倆人現在困在了凱特琳的船上,除了出海無處可去。隨著藏寶海灣漸漸遠去,麗麗想知道既然迫在眉睫的危險已過去,還要多久凱特琳和船員們才能決定怎么收拾她和陳。
凱特琳說了句粗俗的話,讓麗麗紅了臉。
行駛在藏寶海灣外的水域上——剛出海港防御火炮的攻擊范圍,等待著的是不少于三艘的全帆纜船,船帆上帶有血帆海盜醒目的紅黑條紋標識在風中飄揚。凱特琳再次罵起來,其他船員也紛紛開罵。陳從頭到腳都開始不自在。“耐普圖隆的新娘”行駛進一處陷阱。
“準備好火炮!”凱特琳大喊。“全力防守!為生命而戰!”
“我們也是。”陳冷酷地說道。
行駛在藏寶海灣外的水域上——剛出海港防御火炮的攻擊范圍,等待著的是不少于三艘的全帆纜船,船帆上帶有血帆海盜醒目的紅黑條紋標識在風中飄揚。
他們剛駛進攻擊范圍內,血帆海盜們就開火了。多數火炮功虧一簣,但少許還是擊中了“耐普圖隆的新娘”。甲板遭到攻擊向上隆起,揚起的木屑在四周彌漫。麗麗和陳趴下,胳膊護著頭。
“被動挨打卻不能還擊真讓人抓狂。”麗麗咆哮道。
陳點點頭。“這方面,海上戰役真是糟糕。”
凱特琳和船員們最后成功地用自己的火炮齊射反擊回去,甚至還發動幾次猛擊,但對手正徑直朝他們駛來。船員們重新裝好槍械,這時“耐普圖隆的新娘”已和血帆海盜交上手了。
“全副武裝!”隨著敵船開始靠近“耐普圖隆的新娘”,凱特琳大聲下令。“給他們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血帆海盜船在靠近“耐普圖隆的新娘”并駛到其一側,開始了兇猛的撞擊,船員在繩索上晃來晃去,揮舞著各種利刃武器。“耐普圖隆的新娘”上的船員激烈戰斗著,但寡不敵眾。
凱特琳一次擊退兩個敵人。一只憤怒的地精的耳朵被削掉一大塊肉,一只高挑輕盈的暗夜精靈手持一柄幾乎和凱特琳的一樣長的匕首。他們把她逼下甲板,直到和麗麗背靠背站在一起,而麗麗迅速躲開,用法杖從下面擊向暗夜精靈的腳。暗夜精靈臉朝下跌倒在甲板上,鼻血直流。
“我猜現在談論珍珠會讓人很不爽。”麗麗說。
“不一定。”凱特琳冷冷地回答,一邊將一個魯莽撲過來的血帆海盜侏儒開腸破肚。“如果你沒來找我,我就少了倆并肩戰斗的船員。”
麗麗想反駁,但血帆海盜們漸漸逼近,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戰斗上。她踢打,躲避,用法杖擊倒并廢掉敵人。她向四面八方撒下魔法塵埃,一群群蜜蜂、小鳥和咬人的蠓蟲不斷干擾并襲擊敵對海盜,但血帆海盜們并未停止進攻。他們人太多,前赴后繼。
慢慢地,麗麗意識到她無法堅守陣地了。她和陳并肩戰斗,盡管知道對方擁有壓倒性的實力。“耐普圖隆的新娘”上的所有船員集聚在甲板中央的凱特利、麗麗和陳身邊。他們手擎利刃,汗流浹背,呼吸也開始急促,傷口的鮮血不斷滴下,圍在四周。麗麗咬咬牙。戰斗才剛剛開始。
一陣沉穩、節奏鮮明的踏步聲從木質甲板的板條傳來,打破了大屠殺前的沉寂氛圍。頭戴船長帽的身形出現在血帆海盜船群里,比周圍任何人都高。他躋身到人群前,麗麗清楚地看到了他。他是身軀龐大的德萊尼人,蹄子大如盤。臉部茂密的卷須覆蓋住紅色大衣的前面,如同黏滑章魚的觸須一般。右眼戴著眼罩,左手握著麗麗生平所見過的最大的斗士短劍。
“你在日記里說德萊尼是個愛好和平、富有精神力的種族!”麗麗朝陳發出噓聲。
“我一定是把這家伙漏掉了。”陳回應。
“好吧,好吧。”他帶著德萊尼人特有的口音沾沾自喜地說著。“我知道只要我動動手海盜們就會自投羅網。真榮幸著名的凱特琳•魯因--得了,別這么看著我;你就叫這名兒,對吧?--真巧就是你。”
“這名字聽起來挺耳熟的,”陳喃喃著。“之前有聽過嗎?”
“凱特琳,你對大財主里維加茲來說很特別,你可是頗負盛名的角斗士。”德萊尼船長繼續說道。“不過我理解此刻你囊中羞澀。沒準我能幫你。”
“我寧愿負債累累被財閥們開腸破肚,也不愿跟你同流合污。”凱特琳咆哮道。“總之,你他媽的到底是誰?從這兒到棘齒城的每個血帆海盜我都認得。”
德萊尼船長動作夸張地摘下帽子。
“我是科茲洛夫船長,你猜得對,我是指揮系統里的新人。從我今天的成功來看,我也比前任們更有效率。”
背向藏寶海灣,一道炫目的靛藍色光在遠處閃爍。科茲洛夫船長轉身面朝光源,但沒再有動靜。他哼了一聲,再次轉向凱特琳。
“你和船上的所有人都有個選擇。”科茲洛夫船長繼續。“投降或死亡。簡單吧?”
“勝負尚未分曉,”凱特琳厲聲說道,移了下重心,揮起匕首。
“我看你是找死。”科茲洛夫船長假笑著說。他舉起手臂發出進攻的信號。
船周圍充斥著槍擊聲,爆炸聲和破裂聲。所有人慌不迭地躲藏。隨著水上船身逐漸上升,“耐普圖隆的新娘”開始搖晃。船傾斜了,麗麗腳下不穩,笨拙地沿著甲板下滑,中途被一個失去意識的海盜絆倒了。她猛地撞向船舷,困在了那里,待船平穩后爬了起來。
“耐普圖隆的新娘”周圍環繞著大片海域,血帆海盜的三艘船全部變成了冰川。
麗麗眨眨眼。她依然能看到東邊的荊棘谷海岸。那是一片濃郁的叢林,長滿了棕櫚樹和茂密草叢。這是熱帶水域。
“這兒發生了什么?”科茲洛夫船長吼道。
“我也想知道。”麗麗自言自語道。
“是你要投降了。”一個男性聲音響起。
所有人環顧四周,感到很迷惑。
所有人慌不迭地躲藏。隨著水上船身逐漸上升,“<i>耐普圖隆的新娘</i>”開始搖晃。船傾斜了,麗麗腳下不穩,笨拙地沿著甲板下滑,中途被一個失去意識的海盜絆倒了。
四個身著紫羅蘭色長袍的人敏捷地爬到冰川頂上,靠近船。在一個長著紅褐色頭發、膚色蒼白的中年人帶領下,他們輕松翻過“耐普圖隆的新娘”的圍欄來到甲板上。
“你們是誰?”科茲洛夫船長憤怒地問到。
“父親?”如果音調能夠改變現實,凱特琳聲音里透出的難以置信就能夠讓這些新來的人就此消失。
最前面的法師臉上淺淺的笑容不見了蹤影。
“啊,你一定就是大法師安斯雷姆•魯因。”科茲洛夫船長嘲笑道。“真是感人的家庭團聚啊!恐怕今兒你們就得一起葬身于此了。殺了他們!”
“哦,我對此表示懷疑。”安斯雷姆說。
血帆海盜向前沖去。
說是場戰斗有點夸張,麗麗想到的詞是“暴動”。四個法師毫無觸動。揮起手腕,他們向敵方發射多股奧術能量,能量如此之純以至于麗麗胳膊上汗毛倒豎。
海盜們甚至連伸出手指向魔法強大的法師們的力氣都沒了。海盜們撞向甲板和桅桿,翻過欄桿跌倒在冰川上。有點理智的紛紛逃跑了,溜回自己的船上躲在船艙里等待風暴結束。“耐普圖隆的新娘”旁邊,天空像一場令人炫目的煙火表演,光爆聲不斷響起,色彩斑斕,灑落在膽敢攻擊阿斯雷姆及其戰友的人身上。
麗麗倚在甲板的板條箱上,滿意地坐下看表演。這才是魔法!
科茲洛夫船長非常警覺,一旦法師開始施展強大的奧術魔法,他便無法逗留太長時間。他越過船舷上緣,穿過冰川,對遭受的損失勃然大怒。
當最后一個海盜爬回船時,法師集體舉起手,困住四艘船的冰川融化掉了。麗麗能看到血帆海盜船員們在甲板上來回跑動,揚起風帆,盡可能遠離“耐普圖隆的新娘”。他們走后,“耐普圖隆的新娘”上籠罩著詭異的平靜,幸存的船員搖搖頭重新整好裝備。
凱特琳•魯因面對著她的父親和帶來的同伴。另外一個女人,一個開朗的女地精和一個高大的男地精。
“我......”凱特琳開口。她嘆了口氣,開始說。“謝謝你,呃,救了我們。”
“不必謝我,”安斯雷姆說。“我知道你不太想聽我廢話,但這次情況太糟糕,我無法置之不理。”
當最后一個海盜爬回船時,法師集體舉起手,困住四艘船的冰川融化掉了。麗麗能看到血帆海盜船員們在甲板上來回跑動,揚起風帆,盡可能遠離“耐普圖隆的新娘”。
“你是怎么知道的?”凱特琳問。“你又不住這兒。”
對此,安斯雷姆狡黠地笑了笑。“上次我說過,在藏寶海灣金錢就是通行證。我交了幾個朋友,有事他們會隨時通知我。我聽說有陷阱,但等確認了我怕就太遲了。”
凱特琳高高挑起眉。“哦,我明白了。”
“我說你名字聽起來耳熟。”陳走近凱特琳和法師,打斷了他們。“我知道我在哪兒聽說過一位魯因。”他上下打量著安斯雷姆。“你是肯瑞托的大法師,對嗎?”
安斯雷姆點頭。“我的確是,”他歪頭看向陳。“我讀過有關你們種族的東西,但我之前從未遇到過熊貓人。你是我女兒的船員之一嗎?”
陳咧嘴笑了,露出牙齒。“不是,但我和我侄女可是她海盜偽裝的受害者。”
凱特琳咽了下口水,臉上表情很是奇怪,混雜著被抓了個現行的羞愧和明顯的憤怒。安斯雷姆嚴厲地看了她一眼。
“凱特琳--”
“看在耐普圖隆他自己的份兒上!”凱特琳舉起雙手喊道。“沒這事。我是個海盜,爸爸!我有時會偷東西!這活兒就得這樣!你不敢那樣看我,好像你身為大法師做過的事情都很仁慈。”
安斯雷姆開口想要抗議,然后又飛快地閉上。隨他而來的那個女人發出一陣笑聲。
“好啦,她讓你來了,安斯雷姆,”她說。
安斯雷姆夸張地嘆了口氣。“茉德拉,我是聽不到事情的結局了,對吧?”
“沒機會啦!”
“那么,如果可能的話,”安斯雷姆回答,“我打算現在就推斷一下,你的偷竊行為跟因為拒絕爭斗而欠了熱砂港財閥錢有關。”
“嘿,你怎么--”凱特琳開口,然后打住了。“我都不打算問。就是這樣。”
“我也這么想。”安斯雷姆伸進長袍寬大的袖子里,取出一塊閃閃發光的手掌大小的寶石。“這是塊魔力寶石。我相信它足夠還清你的債了。”
凱特琳的眼睛睜圓了,目光貪婪。她伸出手,攤開手掌。“當然。魔力寶石可值錢了。它有什么魔力?”
“幫戴著它的人施展法力。”
凱特琳瞇瞇眼。“真的可以?”
“創造它的法師那時還是個學生,不得不承認,他不算頂尖的。他本打算用來幫著考試作弊的。不管怎樣,他讓人失望了。”
三個同伴發出一陣大笑。凱特琳看起來充滿狐疑。
“你從一個學生那里沒收來的嗎?”
“不是,”茉德拉在安斯雷姆開口前搶先說。“盡管我不懷疑他的學生嘗試過很過類似的東西。”
安斯雷姆揉揉眼睛。
爸爸,是你創造出來的,對嗎?”凱特琳突然意識到。
安斯雷姆清清喉嚨,看起來有點窘迫。“對。像我說的,它沒什么用。作弊者不會有什么出息。我必須用功地學習法術。”
凱特琳揉揉眼睛,跟她父親一個樣子。
“它真的有魔力嗎?”
“哦,那是。只是沒那么強大。只有一半的時間會奏效。”安斯雷姆停下來。“我建議你賣的時候忽略這點。”
茉德拉輕笑著說,“打斷骨頭連著筋。”
安斯雷姆夸張地嘆了口氣,然后把手放在女兒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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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假裝自己不希望你選個更正經的工作。”他說。臉色變得柔和。“但不管怎樣,你都是我女兒,這一點我不會忘記。”
“你能更多愁善感些嗎?”凱特琳怒氣沖沖地說,但又笑了。
安斯雷姆走回來,開始施法。伴隨著女兒的最后一次揮手告別,他和其他的法師傳送而去。
***
在藏寶海灣逗留了一會兒,麗麗和陳在“耐普圖隆的新娘”上凱特琳的房間里與她對面而坐。凱特琳從櫥柜里拉出一個盒子遞給麗麗。
“我想這是你的東西。很抱歉--”凱特琳松手,搖了搖頭。“該死的。老頭子真煩人。”她嘆了口氣。“我不需要那它來還債,所以你拿回去吧。”
麗麗咳了一聲,陳叉起雙臂。
“好吧,好吧,首先我就不該把它拿走。天哪!”
“那樣更好。”麗麗抓過盒子愉快地說。她看了看里面,珍珠躺在柔軟的天鵝絨上安靜地發著光。麗麗滿意地把它放回原來的背包里。
凱特琳看起來稍微有點不舒服。“作為拿走你的珍珠的補償,以及作為幫助我和我的船員們打敗血帆海盜的謝意,我想給你們提供點幫助。
我知道你們倆想南下旅行。藏寶海灣的戰斗留下一大堆爛攤子,私人船想要獲取通行證還要花些時間。我得去加基森見財閥代表還清債務,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免費帶你們一起去。我在那里有些關系,可以幫你們找個導游。”
“真不賴!”麗麗說。“我猜你真心對偷了我們的東西感到內疚?”
“別逼我。”凱特琳直截了當地說。“嗯?”
“聽起來真不錯。”麗麗說。“我還從沒去過加基森。你覺得呢,陳叔叔?”
“我很久沒搭乘過私人船了。”陳說。“我覺得可以再試試。”
“修繕工作一兩天內就能完成。”凱特琳說。她站著,手遞給麗麗,麗麗握住了。
“回見。”麗麗說。
***
上路后,加基森之行風平浪靜。麗麗發現再次出海有些焦躁不安,盡管船上生活和神真子的生活大不相同。她不斷回想著親眼目睹的安斯雷姆•魯因和他疏離的女兒之間的場景。麗麗不斷地回想著,思緒一時難以停下。在看到塔納利斯布滿沙石的荒涼海岸前,麗麗一直都把心思花在這上面。
漸近目的地,麗麗走向船舵,凱特琳剛調好方向盤,使船穩速前往加基森。
“我們黃昏就能到。”麗麗走近時凱特琳說。
麗麗點點頭。“嘿,”她說。她猶豫了一下說。“我想問你點事兒。”
凱特琳好奇地看著她。“什么?”
麗麗放下背包從里面掏出珍珠“拿著這個。集中注意力,然后告訴我看到了什么。”
凱特琳看起來有些狐疑,但同意了。接過珍珠,像麗麗在神真子的大圖書館里做的那樣雙手捧著它。凱特琳的眼睛開始渙散,一動不動地站在上下顛簸的甲板上,盯著珍珠的表面。幾分鐘后,她眨眨眼搖晃了一下。她的視線越過麗麗的頭頂看向遠方,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向你表明了什么?”麗麗從凱特琳手里接過珍珠,仔細地放回背包里,然后問道。
凱特琳看著麗麗。“所以你知道它能預測未來?”
麗麗聳聳肩。“它帶來視界。我不確定是真是假。”
“我看到自己在船舵里,”凱特琳說。“跟這沒什么大差別,真的,除了有時候我知道她是我的。名正言順的,”她回頭看著麗麗補充說。“不是黑水海盜的,也不是熱砂港財閥的。”她沉默片刻。“我自己的船,”她靜靜地說,就沒再說,也沉浸在思緒中。麗麗拾起背包背到肩上。下樓梯時,她看了凱特琳一眼。年輕的女人安祥地笑著,盯著遠處蔚藍的大海。
***
那天晚上,安全抵達加基森后,麗麗和陳躺在旅店的吊床上。麗麗對花了這么長時間才重新適應在陸地上行走的感覺感到驚奇。她有些腿軟,周圍萬籟俱寂。
“你太安靜了,麗麗,”陳俯視著她說。“怎么了?”
麗麗沒有立刻回答。她躺在吊床上,手指束在一起放在腦后。
“陳叔叔,法師把我們從血帆海盜手里救出來時,你不覺得有些怪異嗎?”
“哦,那四個肯瑞托的成員只是碰巧傳送到藏寶海灣,跳到我們的船上,攻擊我們的對手?絕不是。我確定完全正常。”
“我看到自己在船舵里,”凱特琳說。“跟這沒什么大差別,真的,除了有時候我知道她是我的。名正言順的,”她回頭看著麗麗補充說。
“真滑稽,”麗麗說。她實際上能聽到陳的輕笑。“我意思是當凱特琳的父親說她永遠是他的女兒而且他永遠不會忘記這一點時,很有趣。不管怎樣。”
“這又怎么了,麗麗?”陳的聲音安靜下來。
“你覺得......”麗麗的喉嚨意外地縮了一下。“你覺得那是真的嗎?”另一個想法涌入腦海,快到麗麗來不及壓制。我父親也是這么想我的嗎?還是他覺得我無可救藥了?她突然坐了起來,失去了平衡,吊床險些把她掀到地板上。
陳抓住她使她穩定下來,然后跪下握著她的手臂。麗麗別過眼,擦了擦眼角。“灰塵迷眼了。”麗麗含糊說道。
“麗麗,看著我。”她抬起頭。
“我對此毫不懷疑,”陳說。
陳抱住她時,麗麗熱淚盈眶,淚水濕了臉頰。
“謝謝你,陳叔叔,”她喃喃道。
“你父親比任何人都要愛你,”陳說。“我敢用生命打賭。”
麗麗點點頭,把臉埋在叔叔的肩上。夜色溫柔,籠罩著加基森和納塔利斯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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